当地时间8月27日,在白宫会见以色列新总理贝内特时,美国总统拜登表示,如果不能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伊朗核问题,美方将动用“其他选项”。对此,伊朗方面很快作出回应,认为拜登的说法是对伊朗进行“非法威胁”。那么这是意味着什么?下面我们来看看。
对于刚刚出炉的伊朗新政府来说,目前他们正面临着一个相当“凶险的开局”。8月25日,针对总统易卜拉欣·莱希提名的内阁部长人选,伊朗议会进行信任投票。最终,19名人选中,除教育部长人选外,其他18名部长人选获得通过。
8月3日,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正式任命莱希为伊朗新任总统。两天后,莱希在伊朗国会宣誓就职。根据伊朗官方数据,有来自73个国家的115名官员出席就职典礼,其中有10位国家元首、20位议长、11位外长、10位其他国家部长以及特使、副议长等,可谓给足了莱希面子。
作为就职典礼的一部分,莱希也正式向伊朗国会递交了新任内阁名单,其中最受瞩目的第一副总统之职,将由伊朗Setad基金会(全称为伊玛目霍梅尼命令执行总部,类似于伊朗国资委,负责管理伊朗革命委员会资产)主席穆罕默德·莫赫担任,而他和莱希都是受到美国制裁的伊朗高官。
在莱希表明执政决心的另一边,伊朗正在面临内忧外患的各类棘手事件,可谓刚一上任,就把压力值拉满,颇为考验莱希对时局的掌控能力。
- 内外交困,旧仇又添新恨
就在哈梅内伊正式任命莱希的当天,英国皇家海军与美国国防部对外发表联合声明,称一艘巴拿马籍的沥青船——沥青公主号在阿曼湾疑似遭到5名武装枪手登船挟持,并最终朝伊朗方向驶去。而5天前,在同一海域,以色列油轮“莫瑟街号”遭到了疑似伊朗无人机的自杀性袭击,导致两名船员死亡。
虽然“沥青公主号”已经被放行且劫持团伙身份未明,但是在“莫瑟街号”事件中,美国和以色列掌握了伊朗发动袭击的充分证据,让欧美不得不相信这两起事件都是新上任总统在对欧美和以色列“亮肌肉”,表明绝对不屈从于欧美压力的态度。对这两起袭击事件,德黑兰一概否认,并高调宣称:这是美国和英国等帝国主义者们惯用的栽赃伎俩。七国集团(G7)则在8月6日发表声明,批评伊朗的行为对和平稳定造成威胁。双方都还没重回伊核协议谈判桌,就已经旧仇添上了几笔新恨。
伊朗的外交战还有相互扯皮的空间,但是国内的疫情困局和经济困局正在不断蚕食伊朗民众对于新政府的信心。近期,伊朗单日新增病例和死亡病例数接连创下自2020年2月疫情爆发以来的新高,呈现明显的第五波疫情,再次让伊朗成为中东地区遭受疫情冲击最为严重的国家。
这一波疫情来得如此凶猛,主要是因为德尔塔毒株传播力过强,民众防疫措施遵守不当且相当懈怠,以及疫苗接种进度不理想。欧美对伊朗的长期封锁和制裁,让这个国家的公共卫生系统在病毒面前显得脆弱不堪。虽然好强的伊朗政府早在去年5月份就上马了国产疫苗研发计划,并委托这次当选第一副总统的莫赫所掌控的Setad基金会进行量产,但是无奈产量有限,无法满足国内需求。同时由于哈梅内伊明确宣称欧美疫苗是西方基因武器,伊朗人不能接种,最终导致伊朗疫苗覆盖率过低,无法形成有效保护。根据伊朗卫生部的统计数据,伊朗全国只有约300万人,也就是不到5%的人口接种了两剂疫苗,另外接种了一剂疫苗刚超过1000万人,疫苗接种率只有约12%,距离全民免疫还差得很远。
伊朗严峻的疫情让哈梅内伊建议政府再对主要城市进行至少两周的封锁,但是迫于经济重启的巨大压力,政府罕见地没有接招。从2021年年初至8月初,伊朗的CPI上涨已经达到了足以让经济崩溃的25%,其中黄油、鸡肉和食用油的价格更是在过去一年中分别飙升了121%、118%和89%。在生活用品普涨的情况下,伊朗各大城市房价也迎来暴涨,让中下阶层老百姓更加苦不堪言。
伊朗物价飞涨一方面受到了全球粮油价格上涨的影响,但更主要的是伊朗央行迅猛加大货币供应量导致的本币急速贬值所致。美国对伊朗实施的金融制裁不但彻底断绝了伊朗本国的外币交易,而且冻结了该国的外汇储备。在这种情况下,伊朗只能通过超发货币来缓解政府的治理压力。
除了继续应对经济困境,伊朗的气候危机也对该国局部地区造成严重动荡。受极端干旱天气影响,伊朗西南部的胡齐斯坦省从7月开始就一直爆发针对政府的示威抗议活动;同时,德黑兰等主要城市也出现持续数周的不间断停电,这些都是环境变化导致发电水资源减少所引发的系列恶果。如果伊朗的环境危机进一步累加并升级,民众的不满情绪可能会进一步向其他地区蔓延,从而动摇莱希新政府的执政根基。
- 管控型经济的内在矛盾
从莱希个人的从政履历而言,他完全没有从事经济建设方面的经验,为此他选择了亲密战友莫赫担任第一副总统一职,作为新政府进行全国经济建设的主要依靠力量。
莫赫所领导的Setad基金会成立于上世纪80年代后期,最初的含义是“执行伊玛目霍梅尼”命令总部。该命令由最高领袖霍梅尼在去世前签署,用来接收在1979年伊斯兰革命和两伊战争中出现的大量被弃房产,最终催生了一个管理和倒卖这些房产的实体。经过30多年的发展,Setad几乎在伊朗各行各业都持有权益,包括金融、石油、电信、避孕药生产企业甚至是鸵鸟养殖场等等。根据英国媒体在2013年进行的一项统计,Setad基金会管理的资产至少有近1000亿美元,成为伊朗名副其实的第一大企业集团。但是,Setad基金会和莫赫都在今年1月因为参与“非法交易”而被美国财政部列入黑名单,短期内似乎没有解封的可能。
莱希对于莫赫的任命表明他没有意向通过在经济上同美国和解来为伊朗经济纾困。莱希在发展经济上的主要对策包括提高政府执政效率、创造更多就业、降低对石油产业依赖等三大方面。
在今年5月的大选中,莱希就提出了建设强大伊朗的口号,希望通过加强政府的执政能力来改善社会公平和解决基本民生问题,这方面是莱希的强项。在过往30多年的执政经历中,莱希一直努力营造亲民形象。他主动和民众解释庭审要案,在疫情期间更是经常前往贫困省份视察,体恤民情。他还在任内减少了绞刑等残忍刑法,并增加了特赦范围。去年莱希发表了伊朗司法改革文件,强调国家最重要的两件事情是反腐和提高政府工作效率,并应该给予民众和平示威的权利,不但媒体应该自由,政治审讯也应该公开。伊朗的中下层民众相当拥护莱希,他们也成为了莱希在大选中的“主要票仓”。在正式上任以后,莱希在经济上的核心举措必然是加大对于低收入群体的经济补助,从而维护自己的执政基本盘。
经济补助虽然效果上立竿见影,但是不可持续,增加就业才是解决中下层民生危机的根本办法。据伊朗央行的统计数据,今年上半年伊朗全国失业率为9.6%,18岁至 35 岁的青年失业率为 16.7%,随着疫情迟迟得不到缓解,这一数字还可能继续飙升。为此,莱希提出了在2025年以前创造400万个就业机会的口号,也就是接下来每一年至少增加100万个工作岗位。虽然莱希提出了为制造业减税10%的倡议诱导制造业企业雇佣更多青年劳动力,但是在旅游业、交通业等受到疫情打击严重的产业恢复以前,伊朗的制造业很难额外吸收数百万劳动力。
莱希的另一项经济举措是实现伊朗财政在2025年完全摆脱对石油收入的依赖。据测算,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伊朗的非石油部门必须要在接下来5年中实现至少10%以上的年化收入增长,但同时莱希又要求对制造部门减税,所以这一目标和实际政策明显冲突,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莱希的经济政策虽然可能在执行过程中有一定走样和变形,但基本体现了保守派领导人的一贯作风:强调公正和公平,而非改革派的强调市场和效率。从保守派总统内贾德时代开始,伊朗就确立了公平公正是国家经济发展的核心和基础,伊朗宁可原地踏步,也不要经济发展带来的贫富差距过大。改革派总统只能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小修小补,而不能彻底放开资本主义在该国放任自流式的发展。从管控力度上,伊朗经济类似于国家资本主义和不活跃的私有经济的联合体,注定了管控型经济无法实现长期的稳定增长。
- 同美国间的“踢皮球谈判”
除了国内的政局稳定和经济发展问题,莱希就任后的最重要任务就是伊核谈判,但是从他的就职演说可以看出,谈判前景有些黯淡无光。莱希表示,他领导的政府将设法解除“残暴”的美国制裁,同时也不会让外国人左右伊朗人民的生活水平,意即美国必须无条件解除对伊朗的所有制裁,而且也别想从与伊朗的谈判中捞得任何好处。
其实,莱希在竞选声明中已经表示过,他如果当选将建立强力政府维护伊核协议。在其官网上发布的一份关于外交政策的说明中称,莱希政府“会将伊核协议推回到原来的轨道”。这些表态都展现出莱希务实的一面。不过上述外交政策同时强调,莱希政府不会就伊朗的导弹项目、地区影响力等问题进行谈判,这又体现出他在相关问题上的强硬立场。在正式就职以后对欧美措辞上的变化,可能表明莱希对伊核协议能最终重启持有相对悲观的态度,同时为了挽救在制裁和疫情双重打击下的伊朗民意,他必须用更强硬的态度来唤起伊朗的民族主义情绪,对外输出并缓解政府的执政压力。
从拜登上台以后美国对伊朗政策转变来看,他曾经在五六月份比较坚定地致力于恢复伊核协议,但是最近这一态度又有所回撤。拜登恢复伊核协议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伊朗彻底松绑,而是要将协议视为对伊朗进行更广泛限制的垫脚石,在对伊朗进行有限松绑的前提下,将该国的远程导弹打击能力、对周边国家的军事输出能力限定在更加严格的范围,从而对伊朗实施更加细致的封锁和制裁。美国特别要求伊朗禁止在叙利亚、也门等中东传统盟友的周边国家布局战力,这也会触动莱希的对外政策规划,料想在短期内双方无法就此达成统一意见。
尽管伊朗改革派和保守派仍然分歧巨大,但是不同政治派别之间基本已经达成共识,即恢复伊核协议对于伊朗摆脱当下的经济困境至关重要,应该全力去推动。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也在近日公开向伊朗喊话,“球现在在伊朗那边”,关键在于伊朗要不要继续谈下去,不然美国的耐心“就会耗尽”。
一方面是国内经济和社会问题的焦头烂额,一方面是美国踢过来的“过期作废”的伊核协议皮球,纵使有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全力支持,莱希也处在不能犯任何错误的困难境地。美国很可能不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先解决国内问题再回到谈判桌,莱西必须多条战线同时出击,因为制裁、疫情、经济、民众支持率,每一个问题都刻不容缓,需要争分夺秒去应对。
无论是否遗憾,如今美国总统拜登已经急匆匆地把美军撤出了阿富汗战场。面对这个“失败之地”,美国很可能不会再对阿富汗,实施什么大的地缘或军事行动了。
那么,接下来,美国在中东将何去何从?
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阿富汗“隔壁”的伊朗。美国从阿富汗泥潭中脱身之后,伊朗就是美国最佳的“下一个目标”。中东四国一条线,阿富汗、伊拉克、叙利亚三个都已被美国“攻略”(蹂躏)了,剩下一个伊朗,怎么能放过?#伊朗新政府开局凶险#
ISIS-K(伊斯兰国呼罗珊分支)对美军和亲美阿富汗人的恐怖袭击,打了拜登政府一个响亮的耳光。如今,拜登急需转移焦点,将国内外各方压力尽量化解,所以,针对伊朗的战略计划,马上就会推进。
然而,阿富汗如果是“帝国坟场”,伊朗就相当于“帝国焚场”,在这里玩大国的战争游戏,结果一定会更加惨烈,更加迅速,更加白热化。
中东和中亚是一体的,具有相同的地缘价值。如果拜登足够有魄力,足够有进攻精神,他就应该果断对伊朗示好,通过伊朗的“结盟”挺进中亚,威胁中俄后方。
也就是说,维护中东和平,将战争推进到中亚,才是美国的最佳选择。
那么,取消对伊朗制裁,恢复美伊盟友关系,开启对伊朗大规模军售,都是关键的“高价值行动”。
然而,拜登很可能没有这个胆气和精力,他太老了。无论是“进攻伊朗”,还是“结盟伊朗”,可能只有特朗普这种“疯子”总统才做得出来。
在两天前,这位强硬总统的内阁成员名单被议会表决通过;
在昨天,伊朗最高宗教领袖哈梅内伊和新政府的全体成员见面,给外交和内政定下了基调。
所以这一段时间,伊朗基本都是在选举和安排新政府中度过的,因此伊朗在国际关系上好像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发生。
但是这并不等于伊朗的所有麻烦都随着新政府的成立而解决。相反这个强硬派的政府可能未来更难融入国际社会。
一个原因是制裁难以解除。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伊朗的经济就不可能恢复,一切都免谈。那么伊朗如果对美国比过去还强硬,美国对伊朗的制裁是不可能轻易解除的。所以这对伊朗新政府是一个最大的难题。
还有一个难题就是伊朗现在的疫情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每天新增3万多确诊、有时候比印度单日新增还多。而伊朗才8000多万人口。
更何况和西方、印度不同,伊朗疫苗接种率非常低,只有10%以下,而且中俄提供疫苗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伊朗已经开始购买西方国家的疫苗,比如辉瑞,比如阿斯利康。
这说明伊朗新政府已经不得不在内政外交的严重局面下,开始逐步转变过去的强硬态度。
当地时间8月27日,在白宫会见以色列新总理贝内特时,美国总统拜登表示,如果不能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伊朗核问题,美方将动用“其他选项”。对此,伊朗方面很快作出回应,认为拜登的说法是对伊朗进行“非法威胁”。对于刚刚出炉的伊朗新政府来说,目前他们正面临着一个相当“凶险的开局”。8月25日,针对总统易卜拉欣·莱希提名的内阁部长人选,伊朗议会进行信任投票。最终,19名人选中,除教育部长人选外,其他18名部长人选获得通过。
其实相比较外部的压力,伊朗内部的问题着实让新的领导人担忧——疫情来势汹汹,且疫苗产能跟不上,民众健康问题突出;气候极端问题给伊朗的农业生产带来很大问题,直接威胁其粮食安全。这是伊朗自建国以来遭遇的少见的困难局面。偏偏就在此时,在东亚和中亚铩羽而归的拜登政府突然发难——这也符合美国政府的一贯做法,就是趁你病要你命,加上英国也与伊朗剑拔弩张,此时的伊朗政府可谓内忧外患。
如何度过这个难关?还真是很考验新政府的政治智慧。可以肯定的是,新一轮美伊博弈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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