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我国经济发展正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的三重压力,提振消费显得尤为重要。今年以来,围绕“直接给老百姓发钱”的话题,不少经济学家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在“该不该发”、“能不能发”、“怎么发”以及“各地发放金额是否应该一致”等问题上,不少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6月8日晚间,北大国发院举办第61期中国经济观察报告会。在会上,北大国发院教授、教育部-北大人力资本与国家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沈艳,就“提振消费的短期与长期考量”为主题,发表了演讲。
沈艳表示,基建虽然可以拉动需求,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建议尽快向百姓发放直接补贴。如果要发放,她建议由中央统筹、地方各尽所能,尽量对不同家庭一视同仁。如果要有所倾斜的话,也应该优先照顾低收入家庭等弱势群体。
她建议,发放补贴时应该针对民生关键行业,尤其是基本生活品领域。同时发挥现金的撬动作用,采用现金+消费券的形式发放,这一过程中要加大信息透明和监督力度。在“钱从哪里来”的问题上,沈艳认为,资金可以从多个渠道筹集,特别是可以考虑发行抗疫特别国债。
当前情况不同以往,专家建议:尽快向居民发放直接生活补贴
沈艳表示,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保经济主体一直是我们的政策重点。就过往来看,我们在稳经济、保民生方面成绩斐然。但是当下我们遇到的困难是消费不振,这会导致经济难以反弹。其中比较明显的一个原因是疫情反复,它不仅影响经济活动,更影响消费者预期。
从时间上来看,疫情已经进入了第三年,不少家庭现在获得收入的能力在下降。一些家庭即便有储蓄,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从结构来看,低收入家庭现在生活尤为困难,他们很可能容易陷入再次返贫的状况当中。
沈艳表示,“我们建议尽快直接向居民发放生活补贴。这个补贴可以考虑每个人现金500元+消费券500元的结构。”她解释道,自2022年3月以来消费出现了四个特征:一是下滑程度深;二是线上线下共振,同时下跌;三是地域广;四是牵扯的行业多。“消费不足这个矛盾是相当突出的。”
沈艳指出,当经济出现下行的时候,传统手段是增加基建的财政投资。但是当前情况不同以往:现在是新冠疫情导致经济活动减少甚至停顿,所以即便做了这些投资,也没法很快让经济活动活跃起来。
另外一方面,政府的投资支出当然可以增加总需求,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投资到消费的整个传导链条非常长,而且短期之内触达面是比较有限的。如果老百姓口袋里面已经没有钱了,下个月就不知道怎么生存了。很长期的投资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有政策空间,有乐观前景:中国消费券发放效果可以高于国外
直接发放补贴给老百姓,我们有没有政策空间呢?
沈艳认为,中国是有的。
美国在疫情早期,进行了多次现金补贴。好的一方面是消费需求上去了,但是代价是商品价格大幅上升,通货膨胀严重。我们国家到目前为止是“保企业”来保民生,在控制疫情的过程中,我们的企业状况还好,问题在于疫情对居民收入影响很大,所以现在消费需求不振。
由于消费需求不振,价格处于较低水平。所以我们现在有这样一个空间:通过发放直接补贴来提振消费,同时不至于价格出现大幅度上涨,导致通货膨胀。
在沈艳看来,发放直接补助,也符合我们国家现在财政政策重点从投资转向民生的大方向。而且在消费券发放方面,国内外都是有经验的,不管是内地还是香港特区,都积累了一些经验。就香港的情况而言,测算结果显示:100元可以拉动整个消费109元,主要体现在非耐用品的消费上。
沈艳表示,就内地而言,有评估研究发现,中国消费券发放的效果可以高于国外,北大很多研究团队也得到相似的结论。在第三产业占比比较高的地方,消费券显著增加了交易活跃程度,而且对低收入人群增加消费,可以有明显的提振作用。
可以考虑发行抗疫特别国债
沈艳表示:“最后的关键点是怎么发。”围绕这一问题,她提出了四点建议:
其一是建议中央统筹、地方各尽所能。沈艳表示,过去是地方政府自主去发,而她们建议,后面可以由中央统筹。因为过去的经验发现,有财力的地方,发放补贴确实提振了消费;但是对于一些比较困难的地区,他们没有财力发,这就陷入了恶性循环。
因此建议尽量对各地区不同收入的家庭要一视同仁。“如果我们真的要有倾斜的话,应该是中央统筹,让我们对更困难的地区、更困难的家庭,尽可能地去优先发放、加大发放的力度。”
第二个建议是同时发消费券和现金,同香港模式类似。疫情进入第三年,要想刺激消费,基础是大家口袋里要有钱才能刺激消费。因此在储蓄大量消耗的情境下,尽可能考虑发放现金,起到撬动作用。
直接生活补贴针对什么行业发放呢?沈艳团队建议,还是要针对民生关键行业,特别是基本生活品领域,让大家起码能够保证最基本的生产生活状态,所以可以考虑小额、有效期短、使用灵活的发放方式,而且可以考虑跟现有的数字平台合作,减少发行成本。另外,也可以考虑与数字钱包挂钩。
沈艳表示,在具体使用环节当中,可以对现金发放和消费券使用做一定的捆绑,最大程度地把现金在一定时间内转化成消费,尽可能地去提振消费。如果没有数字技术怎么办?有的人没有数字能力(不擅长使用数字软件)怎么办?她表示,可以考虑借助社保个人账户体系。数据显示,2021年底全国持有社保卡的人数已经达到了95%,所以即便是在中国的贫困地区,我们也有发放措施。
最后一个问题是,发钱,钱从哪里来?
沈艳建议,资金可以从多个渠道筹集,特别是可以考虑发行抗疫特别国债。
沈艳表示,我国2020年年末中央的国债是20.9万亿,地方是25.7万亿。即便我们考虑各种各样的隐形债务,把这些都加进来,我们国家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目前在全球也是处在低位的,我们是存在发债空间的;如果考虑到赤字,中国赤字率现在也是相对比较低的,同样也是有空间的。
此外目前大量基建项目,可能因为疫情延迟,那么也可以考虑先调拨资金用来发放居民补贴,将来可以再把这部分投资资产安排到下一个财政年度。只要消费能够提振起来,那么其他事情就更好办了。
沈艳表示:“最后还有一点就是信息透明,加大监督,能够让我们要发放的现金,尽快地、尽可能公平地、全面地发到老百姓手中。”
其实“发钱”这事,最大的问题不是该不该发的问题,而是钱如何才能花在“刀刃”上的问题。
这几年,消费的增长受疫情的冲击影响较大,社会经济面临的生产大于消费的矛盾较为尖锐,“发钱”能够有效刺激消费,促进经常增长。
有专家建议尽快直接向居民发放生活补贴。这个补贴可以考虑每个人现金500元+消费券500元的结构。假若每人发放一千元,我国14亿人口,就需要发放1.4万亿元。
1.4万亿不是小数目,可以修多少公里高速公路?可以造多少艘航母?可以建多少所医院、养老院、托儿所?可以给没有退休金的老年人发放多少养老补助?
当我们把这1.4万亿用来给每人发一千元消费时,难道这钱就不能花得更有意义,更有成效?
当然修高速公路、建医院、托儿所,搞基建,这属于投资,而投资到消费的整个传导链条非常长,而且短期之内触达面比较有限,远水难以解近渴。
那么直接给没有退休金的老年人发放养老补助,不是也可以直接刺激消费么?这样还能够提高我国的养老保障水平,完善我国的养老保障体系,增强养老保障体系的公平性,这不比发钱给每个人去消费更有意义么?
也许有人会说,给老年人发钱,他们都会存起来,不会用于消费。没有退休金的老年人大多都在农村,农村居民收入相对较低,其消费倾向就相对较高。相对于城市的老年人,发钱给农村的老年人,他们会更多地用于消费。这是第一。就算是农村的老年人都不花钱,都把钱存起来,给农村的老年人发一千元养老补助,农村的年轻人就能少给父母一千元养老费,农村的年青人可以拿这笔钱来消费。这是第二。
生产大于消费的矛盾最主要是缘于收入分配的不平等,我国的收入分配不平等在很大程度上缘于福利分配的不平等。福利分配不平等使得整个社会保障体系因“木桶效应”而出现了功能弱化,社会保障投入的快速提高并没有带来收入分配的显著改善。
直接向居家发放生活补贴也是一种社会福利,社会福利的发放应该以保障公平性为前提,这样才能把钱花在“刀刃”上。
郑重声明: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文仅为生活热点内容更加丰富,非鸭寮街观点。如信息标记有误,欢迎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合作。